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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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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邊映兒領了命, 明知自己應該呆在芳雅院等差不多時辰了再出門,可是她越等心越急, 火燒火燎地難受, 實在沒忍住, 還是腳步匆匆地去了前院沈俾文的書房隨淮居。

可她一進院子, 還沒入得主院便被裏面的小廝堵了出來, “你有何事?少爺正忙著呢!”

映兒張了張口, 可卻又不敢說是崔瑾珠讓她來的,畢竟這都沒到時間呢!可是看這小廝的樣子,她卻又怕自己來得晚了, 要是讓那扶柳真成了事, 那少奶奶該多傷心啊!

於是她只能閉緊了嘴巴, 動手粗蠻地將小廝推了開, 一聲不吭地往裏面硬闖。小廝哪裏敢真對她動手, 誰不知這映兒在少奶奶跟前的臉面, 誰又不知少奶奶在少爺心中的位置。

只是今日少爺召了個丫鬟來伺候, 若是被少奶奶的人這般闖了進去,他們這些守門也恐怕要吃排頭, 正兩相為難間, 隨淮居院子裏卻鉆出來個賊眉鼠眼的福順!

他趕忙將幾個小廝趕了開去,才拉著映兒小聲說道:“別急別急,我看著呢, 出不了事!”

“什麽出不了事, 人都進屋子多久了!”映兒急得臉都紅了, 推開他便往裏沖。

“哎喲!姑奶奶,人在那兒撿棋子呢,你急個甚!”福順快步跟在她身後小聲說道。

映兒聞言才停下腳步,轉頭驚喜問道:“真的?就撿棋子?別的甚也沒幹?”

福順看她這樣子便笑了開來,又低聲說道:“兩個主子間鬧脾氣,哪次不是少爺先低的頭,你在怕什麽?”

“這回可不一樣。”映兒一臉嚴肅,之後卻什麽也不肯說。

只是進了院子果然看到書房正方門窗都開著,於是她便打算依舊按著崔瑾珠的命令守足半個時辰。這邊想著餓,她站在小門邊上,雙眼卻不錯地緊盯書房正房的門窗。

可是眼看著還不足半個時辰,映兒便眼睜睜看到那房門被關了上去,她頭皮一緊,擡腳就沖了上去,用力拍著門大喊道:“少爺少爺!少奶奶剛喝了藥,正疼得直打滾呢!您快去看看啊,少奶奶還不讓叫大夫呢!好多的血啊!滿床——”

門這時猛然被人從內拉了開,映兒一個不慎還用了拍了下門內人的胸口,才反應過來疾步退了開去,見沈俾文一臉肅然斥道:“誰讓你來找我的!你個蠢貨!”

映兒聞言便紅了眼,心中替自家姑娘委屈極了。姑娘拼著性命要替少爺生個兒子,少爺怎麽能這般對姑娘呢!

可是她還沒委屈琬,沈俾文接下來卻大聲對福順吼道:“站著幹什麽?還不趕緊去喊大夫!”

福順楞了楞,哪裏不知映兒撒了謊,可還是趕緊點頭躬身作勢要去喊人,後面沈俾文也跟著疾步往外跑,邊跑邊還在厲聲喊著:“多喊幾個人往不同地方去找大夫,越快越好!”

一邊跑沈俾文一邊已是悔恨萬分!他實在太蠢,既然送了藥,怎能不安排大夫在一旁伺候!竟還喊了丫鬟來氣她,真正是愚蠢至極,愚蠢至極!

跑入芳雅院他都沒從周圍的丫鬟神色裏察覺出不對來,直待他看到呆坐在榻上的崔瑾珠,才明白過來自己被映兒那丫鬟給騙了。

而崔瑾珠看到沈俾文時心中升起的喜意,在察覺到時間不對時,也慢慢消散了。

沈俾文看著桌上的藥罐,又轉頭看了眼崔瑾珠,良久才又問了句:“你沒喝?”

崔瑾珠面無表情看了他一會兒,才站起身走到桌前,將罐中的藥倒了一碗出來,執起碗來便想喝。

沈俾文卻趕緊伸手攔了下來,道:“先別喝,等大夫到了再喝。”

崔瑾珠心中有氣,並不想搭理他,可門外卻響起了之問的哭鬧聲。

奶娘一臉為難地抱了哭鬧不止的之問進來,之問哭得直打嗝,一心想往崔瑾珠懷裏撲。

沈俾文卻趕忙將之問抱了過來,手法嫻熟地輕拍他的背,又輕聲哄道:“小知了乖,不鬧你娘啊,你娘正不舒服呢,不能抱你,爹爹陪你玩好不好?”

說著便用了平日裏哄之問的方式,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玩了會兒騎馬,把他逗得咯咯直笑,之後又陪著他開始拼積木。

這些都是他平日裏做慣的事。之前崔瑾珠生之問傷了身子,有一段時日都不能起身,沈俾文又是難過又是著急,卻又替她親手照料之問,生怕下人們不經心,把她拼了命生下來的寶貝給弄傷了。

之後之問能認了人,便也與他特別親,旁人看了都說是父子血濃於水,只有她心裏一直覺得歉疚萬分。

如今當真懷了他的孩子,她心裏也是又喜又憂。她也不是當真不怕死,若是能多活幾年,與他和之問多在一起幾年,誰又願意一個人孤伶伶地離世呢?

可是一想到他這般喜愛孩子,卻要為了她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骨肉,她又如何能忍心?

更何況,她自己難道就不想生嗎?連之問,她即便對他感情再覆雜,也是真疼在心裏的,更別說是與他的孩子了,那大概會是個與他一樣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吧!

她怎麽舍得不讓他看一眼這個世界,就讓他離開呢?

這般想著,她看著桌上的藥罐,便慢慢紅了眼。

“娘,哭哭,羞羞!”正玩著積木的之問還分心關心母親,看母親難過,便掙紮著從沈俾文懷裏下了來,磕磕絆絆朝崔瑾珠跑了過來。

見崔瑾珠要彎腰去抱之問,沈俾文趕緊過來將孩子抱了起來放到榻上,之問便湊了過去,在崔瑾珠臉上親了親,甜甜道:“娘娘,笑!”

崔瑾珠看著之問的笑臉,心裏想的卻是自己肚子裏的那個孩子,轉而又聯想到剛剛沈俾文提前被映兒騙來的前因後果,心中數種情緒翻湧,最後都凝成了透明的淚珠,從她眼底滾落。

這是沈俾文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她哭。

他看著她的眼淚,一時也慌了神,心又被揪得緊緊的,自己也跟著紅了眼眶。

最後他再也忍不住,上前抱住崔瑾珠便哭了起來。

哪裏能不傷心呢?

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孩子啊!

之問站在榻上,楞楞看著兩個大人在他面前掉眼淚,隨後便也一屁股坐了下來,張開嘴哇哇大哭起來。

三個人在房裏悶頭發洩了通情緒,最後沈俾文還有些赧然地抱著之問遮了遮臉,反把崔瑾珠惹得樂了出來。

沈俾文最終沒能磨過崔瑾珠,還是依了崔瑾珠讓她試試把孩子生下來。

之後崔瑾珠依著大夫的吩咐,平日盡量不多吃,不久坐、不久站、睡硬面床,盡量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。

沈俾文更是日日黏在崔瑾珠身邊,連上職都不怎麽去,把通政司裏的大小官吏給愁得,經常新帝喊人都喊不來右通政,問起來就是,右通政下地方去了,右通政去京郊查訪了,右通政——每個人都恨不得直接說,右通政在家孵蛋呢!

而正在孵蛋的右通政是天天痛並快樂著。一想到他即將有一個與珠珠生養的孩子,便能讓他樂得找不著北。但是轉而想到珠珠生產的危險,又能讓他整晚整晚黏在崔瑾珠身上睡不著覺。

直到年底,在宮中國宴上,楊越之才如願見了沈俾文一面。

原本這宴崔瑾珠也是要去參加的,皇後的懿旨都送到了沈家。

只是沈俾文不樂意崔瑾珠這大冷的天去宮裏受罪,更何況還有楊越之在。

崔瑾珠就更不想去了。

以楊越之的尿性,不趁這機會搞出點事來就不是他了。

既然知道他安然無恙,最後還坐上了帝座,那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。

至於面,那還是不見為好。

於是兩人一拍即合,沈俾文上表了一折言辭懇切、感人至深的奏章,將這事給辭了。

楊越之倒也沒堅持,只是國宴那日,他不僅賜了沈父一個文昌伯,還給了沈俾文兩位二八佳人。

崔瑾珠見了這情況,是怒極反笑,想了想,她惡向膽邊生,喊來映兒便低聲吩咐了幾句,映兒這便把人領了下去。

沈俾文見她面上生怒,怕她氣出個好歹來,趕緊勸道:“不必與他一般見識,你就當多樣了幾個丫鬟,反正家裏不缺糧。”

崔瑾珠這段時日情緒起伏很大,此時便沒能歇下火來,反而轉頭瞪了他一眼,道:“倒是正合了你的意,下次不用找扶柳了,找了這兩人還能說是奉了聖意呢。”

沈俾文聞言便一臉訕訕,趕緊坐上榻,將她輕輕摟在懷裏,低聲賠不是道:“我再也不找了!自從心裏裝了你,我便再也沒找過別人。之前是我糊塗了,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,你便罰我——罰我去之問擦屁股!”

崔瑾珠沒能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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